爱情搬运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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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流杂食选手,注雷‼️

后勤兵。


我是一名后勤兵,炊事班的。

按当时同行们打趣的话道,就一背黑锅的。说清楚些,就搞一口大黑铁耳锅,成天背着随军可哪儿乱跑。蹭的一身的油灰给自己造的灰头土脸的咱不说,那锅死老沉的咱也不提,咱就说道说道咱们这些倒霉催的炊事班兵蛋子们的待遇,要是平日里路过个什么穷乡僻壤的地方,准是第一个被拦网打劫的倒霉蛋,也不知道我们这一个个都两手空空的人民英雄,是怎么被他们看成浑身上下都抵搂栓挂着吃食的软柿子的。这可家伙,我们不仅不能拿群众的一针一线不说还得送你们织好的毛衣毛裤,哪儿来的那么大脸。

如此,我这么跟兄弟们抱怨着,却被一旁站岗的老班长赏了一枪托砸脑袋上。疼是真疼,肚子里也是一股子怨气。实在搞不明白这英雄的形象咋就这么伟大,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还要死抗着普度众生。

说到老班长——这个执拗死板的老头,我一定要抱怨他惨无人道的教育手段,成天屁都放不出来一个就搁那擦那把破枪,像是能擦出花来一样末了还不是没个子弹直愣愣的用枪砸。其实我本不是个兵苗子,只是误上了一辆贼车而已。大抵是战争刚开始的时候吧,我跟着父母在道上逃亡——也没有那么严重,就是想离那股子枪火远些,都是贫民老百姓,一腔的热血早就被飞来的炮弹炸的没了声气。如果没有飞来横祸,我们一家三口应该会安顿在某个小山林里躲避这场人祸。只是可惜…枪火带来了硝烟的同时也带来了疾病。接着就没什么出乎意料的,我们一家也难逃瘟疫的肆虐,而我的父母年事已高,禁不住折磨就永远地倒在了山腰。说来也可笑,也不知是受了我哪几位老祖宗积德的光还是老天终于开了眼,倒是把一脚迈进阎王门的我给撵了回来——在我带病进城且被隔离的第二个月,快要饿死的时候,疫苗才被研发出来并且无偿治疗,这里的无偿就是那管针带里面的药不要钱,除此之外,像是你在病后是死是活他们一概都一问三不知。

至于参军…毕竟我祖上八辈都是贫农,逃进了城自然就没了地,别看这城里花花绿绿热闹繁华,没钱没粮你照样活不下去,就只好去押个命,没办法,他们的条件太诱人:管吃管住。只是参军又是那么容易的?兜兜转转这又请命那又签字的又是饿了我半个来月才被允许参加训练,随后又因为在新兵疙瘩里的成绩实在是垫底,就只好被安置在了后勤背黑锅,本来当初还乐滋滋的准备给自己开小灶——谁知他娘的当兵的第二年就要出征会师。就是现在,随军奔波了小半年,如今是要水没水要粮没粮(有也都给过往逃难的人了),给我们这些小伙子们饿得急眼都开始吃草根啃树皮了,想想就牙酸。

只是我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还要背着这么口锅,也不是没请求过那个死老头换锅或者直接扔掉,却被人一个枪托打得晕晕又乎乎,这哪儿能怪我,长着眼睛的都看着了,现在这锅煮个草皮都满不了底,背在身上给别人看了心里有底吗,搞不懂。我撇撇嘴,却不敢再提,任劳任怨的背了没再跟锅过不去。

有时我也在想我大概是那种顶糟糕的兵了,一点爱国精神和抗战精神都没有,在队伍里就是个费粮的混吃等死的玩意儿,好多人都这么说。只是日子再长一些,就没心思念叨我了。不怪他们反常,毕竟这日子是越来越难过了。

不过也越有盼头了。听营长说距会师地点仅有十几公里,又听说与我方会师的三二五营更是裹粮坐甲,甚至抵达后还能在邻近的小城里歇上几天脚。这可把我们这些兄弟们激动地手舞足蹈,铁打的男子汉在这个时候倒像几个屁大的孩子,笑得傻乎乎的不说,说的话都跟囫囵吞枣似的。不过这确实是难得的好消息,连老班长那张爬满皱纹的脸都扯上了笑容。新…半年前的新兵疙瘩们甚至都算计好要去城里吃些什么,或者有的也在寻摸着去痛痛快快洗个热水澡,也有要去找邮局给家里寄信的,在晚上裹着寒风席地而睡的时候甚至还在跟别人念叨自家的娘晒得被褥子有多软多暖。

本应该,是这样的。

只是头一枪突如其来的就出了响。

…脑子里昏昏沉沉的,真像是浆糊充了进去,黏糊住了脑子,压根儿分不清东南西北,眼睛里血蒙蒙的一片,这倒是让我想起老班长敲我的那两枪,真是下了轻手。

我撑起身子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能感觉到眼前都是天旋地转的。这个时候也昏了脑子不怕什么敌人了,就这么站着,拼着命拄着脊梁骨,直到眼中的血雾散去,再环视周围,宛如一个尽职尽责的记录者一样,只是比不得人家专业,自己只是用俩玻璃珠子在脑子里刻画记忆。

随即,我笑了,扯起了嘴角,学着老班长那副僵硬的作态。该用什么词形容,不大清楚,我没上过学,偶尔会写的俩字还是不知道搁哪儿偷来的。不过就是惨吧,一片狼藉。大大小小的弹坑密密麻麻的聚集在这不足百步的土地上,弥漫在这儿的硝烟太浓了,风竟一时吹不散唤不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霸占着整个鼻腔。

须臾,我动了,终于挪动了脚步,边走边打量着,反正也没什么威胁了——能让自己傻站着这么久,八成是除了自己再没有喘气的了。就这么走着,速度几近狂奔。直到我看见一个最大的弹坑和俯卧在一旁,被炸的称得上支离破碎的老班长。满清十大酷刑可能都没现在残酷,我念叨着,带着满目嘲讽。不愿再看那老头的惨状,却拾起了他总是宝贝着那把手枪和他始终用胸膛护着的无线电。

席地而坐打开无线电,感慨自己人生的艰难险阻,和一个算得上仗义的结局。脸上笑弯了眉眼却扼制不住颤抖的声线,毕竟自己很年轻,虽然提前挥霍光了本钱。

“…成功会师,敌人已被全歼,我方…损失惨重。”冰冷的金属物什贴近皮肤反射性瑟缩一下,指腹却死扣住扳机,也再没了颤抖的声线,在最后倒是意外地吐字清晰,道:
“…无一存活。”

话音落,枪声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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